【笔尖】白鹭（情感小说）

在读中学的时候，一次校际文娱汇演中，一首动人心弦、催人泪下的歌舞表演——《一个真实的故事》。

旁白：

有一个女孩，她从小爱养丹顶鹤

在她大学毕业以后，她仍回到她养鹤的地方

可是，有一天她为救那只受伤的丹顶鹤

滑进了沼泽地，就再也没有上来……

歌词：

走过那条小河，你可曾听说，

有一位女孩，她曾经来过；

走过那片芦苇坡，你可曾听说，

有一位女孩，她留下一首歌。

为何片片白云悄悄落泪？

为何阵阵风儿轻声诉说？

还有一群丹顶鹤，轻轻地轻轻地飞过。

有一位女孩，她再也没来过

只有片片白云为她落泪，

只有阵阵风儿为她诉说，

还有一群丹顶鹤，

轻轻地轻轻地飞过……

从此，沉静善良的庄然爱上了这首歌；因为这首歌，知道了一个真实的故事；因为这个故事，敬爱着这位名叫娟子的爱鹤、为鹤牺牲的女孩；因为这个女孩，炽爱上了翱翔天空的飞鸟。从此，庄然爱上了到河边、湖畔、海岸凝望那一只只展翅飞翔的飞鸟。

庄然是一家中型私企的行政主管。几年前，庄然的父亲患上直肠癌，发现及时，手术成功，并结束了六期的化疗。那年身心疲惫的庄然终于可以心安下来了。一天，公司有位山里人为老板送来了野鸟，作老爷子术后进补。据说是老板的老爷子也患了直肠癌，但由于年龄太大，没有做化疗。庄然代收下野鸟，但发现地上有一个麻袋子，不停在抖动着。庄然吓了一跳。山里人说：“别怕！里面还有一只白鹭。”庄然听见“白鹭”，心里一阵惊讶。她好奇，叫山里人打开麻袋细看。一只全身披着洁白如雪的羽毛的白鹭，犹如一位高贵的白马王子。因为它的目光哀怨而镇定，一瞬不瞬地看着庄然。庄然与它目光相触的瞬间，心由然而生的刹那颤动，一见如故的感觉。庄然本能地想抚摸它那皓洁的羽毛，山里人大声喝住她：“别动！让我把它嘴巴捆上。否则，它会用它的长嘴冷不妨把你眼珠给琢掉。”庄然听了，吓得吸口冷气退后两步。山里人很熟炼地把它的长嘴用草绳捆上，并对庄然说这是很难捉到的，他从事多年也是第二次捉到白鹭。庄然发现白鹭仍一直用一种很特殊的目光看着自己，那感觉让她无法释怀。于是，他请求山里人出售给她。山里人答应了，七十五元成交。庄然唯爱唯恐地抱起白鹭，用手轻抚它那净素的羽毛，柔声地说：“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会送你回到你该回去的地方。你放心！”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藏在办公桌底，等待下班的时间到来。白鹭一直用一种很特殊的目光看着庄然，哀怨、镇定，还有几分温柔。

下班后，庄然把白鹭带到她经常流连忘返、白鹭飞舞的湖畔，她从手袋里掏出一条自己手工编制的彩绳，系在白鹭的右脚上。庄然抱它入怀内，把脸贴着那净白的羽背上，深深地亲吻，轻柔地抚顺它的羽毛，轻声地说：“别怕！别怕！你可以回去了！回到你该回去的地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了！”白鹭仍一瞬不瞬地看着庄然，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庄然轻轻地把它放置在湖堤栏上，解开捆嘴的草绳，万分不舍地放手并本能地退后一步。本以为它会惊恐地马上振翅高飞，谁知，它没有，用爪子抓紧在栏杆上，静立，回头凝望着庄然，那目光没有一丝憎恨，只有丝丝的留恋。庄然笑了，对着它笑说：“飞吧！飞吧！回到你想回去的地方！”它停留在栏杆上很久，很久，庄然也一直地陪着它，等待它安全离开。这久久的对视，如即将分隔千年的告别，万般不舍的依恋！庄然不再有任何顾忌，再次走近它，伸手温柔地轻抚它，从它的头、长颈、羽背到它的双脚，并再次系紧那彩绳。因为，庄然想日后有缘的话，方便辩认它。她柔柔地叮咛：“飞吧！回去吧！我爱你！你一定要保重！”再过了一会儿，只见它轻拍了两下翅膀，振翅飞起。然而，它的目光依然依依不舍、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庄然。它在离庄然不远的湖面上徘徊盘旋。庄然看着它渐渐飞高飞远，抉然转身离去。

自那天后，庄然只要空闲，就会来到这湖畔守望那些白鹭。然而，她从来都不曾再如此近距离接触到白鹭。她无法分辩那一只飞翔的白鹭是它。于是，她把每一只白鹭都视如它般珍爱着、守望着。其实，从那以后，这翰阔的湖面上，不管任何天气，不管任何季节，不管任何时候，庄然在这湖畔守望之时，总会有一只白鹭的身影，偶尔静立湖央，偶尔展翅飞翔，偶尔停留堤岸围栏上……

几年后的夏天，一直与庄然相恋却生活工作在省城的大学同学叶柟来这小城休假。他们计划年底结婚，庄然也将到省城找新工作，真正组织幸福小蜗居生活。这天，她依然习惯携着叶柟来到她从不生厌的湖畔散步。依立湖畔的凌宵岩上有座观音阁，庄然决定与叶柟一起爬山，因为她平时最喜欢一人独自上这山顶看湖，看白鹭。南方的夏天，是一个调皮好闹的娃娃脸，刹时天晴刹时雨。他们上山时还烈日当空，沿途流连，山上歇息，天已不知不觉开始表演变脸了。暴雨前夕的湖面，总有很多飞鸟飞翔觅食。翱翔的白鹭也增加了很多。庄然俩人见天色骤变，马上也循山小路下山了。但风雨象黑旋风李逵，来势凶凶，急不及待。湖面、天边、山顶不断出现电闪雷鸣。还有那只近山飞行盘旋的白鹭不断的鸣啼，声音急促而震耳，如欲传达什么重要信息。雨也如豆颗般坠落了，庄然的粹花绕边的太阳草帽已抵挡不了风雨突袭。这山如自古华山一样只有一条单人通过的狭窄崎岖小山路。俩人匆匆忙忙冲向半山腰的转折旋转洞梯避雨。叶柟比庄然快跑进了洞梯，这狭窄的洞梯也只是宽度仅可容纳一人，由于洞梯是山中最险要之处，迂回曲折且极斗峭，山洞两旁分别一边是一条结锈多年的手臂粗的铁链，另一边是生锈陈迹的铁管，是方便行人扶拉上下山之用的必扶工具。叶柟本能地双手扶着两旁的铁管和铁链，大声地呼喊庄然快到此避雨。当庄然快转过山拗，正准备冲向洞梯时，庄然的帽子冷不防被掀起飞走了，她很本能地转身顺势向上往回伸手追帽子。正在这刹那，一道强光如在身边剧闪，一声震耳欲聋、天崩地裂的声响！庄然的魂魄刹那间也如飞到了九宵云外，身体也因惊吓扑倒在山的阶梯上。当庄然回过神来，呆坐在石梯上，只感脚还发软。她抬眼看见上方不远处的大岩石上，一只脚上系着一条熟悉编织绳的白鹭正用一种熟悉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长嘴上仍叼着她那顶粹花绕边的太阳草帽。不远处的电闪雷声仍不停，唤醒发呆的庄然。她突然大声呼喊：“叶柟！叶柟！叶柟！”然而，天地万物似乎忽然停顿了，只听得见雷声和雨声、风声。前方两米处的洞梯很安静，没有回应。庄然惊恐万状，起步冲下洞梯，这几步太滑太险了，怎么不是一步即达？当她仿似爬了千年才迟钝地赶至梯口，庄然眼前只是一阵晕眩，模糊中，叶柟全身发黑躺倒在山阶上。庄然昏厥倒地了。

雨仍一直下！天际的雷声不断，白鹭的哀怨声，如在奏鸣着一首绝世悲曲……

走过那条小河，你可曾听说，

有一位女孩，她曾经来过；

走过那片芦苇坡，你可曾听说，

有一位女孩，她留下一首歌。

为何片片白云悄悄落泪?

为何阵阵风儿轻声诉说?

还有一群丹顶鹤，轻轻地轻轻地飞过……

后记：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雨雷电，夺走了叶柟年轻的生命，也毁灭了庄然的青春梦。缘来缘往，魂兮归兮，命运使然……庄然依然故我地在这湖畔流连，白鹭依然翱翔这湖面，不停不息……这苦涩的年华，谁是谁的永远？谁守候谁的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