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一生

  【编者按】生命中总会有很多路口，大部分时候我们走马观花，车水马龙匆匆掠去，到头来都是擦肩的过客。等待就在身后如影随形，只是也许早了一步，那人还没有来；也许晚了一步，只看到了一个远去的背影。

   年华太轻，我不敢轻言一生的承诺，我只愿你可以借我一生，让我欠下你生生世世的债，在那个共同的夕阳里回首时，我们也许微笑。心甘情愿背负这一生的拖欠，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题记

    纷纭的尘世里，每个人的行走都是多少带着些孤独的，如鱼饮水，冷暖自知。而人间冷暖论到极致，莫过于男人和女人的一个情字。据说上帝最初只创造了男人，后来又觉得男人太孤寂无聊，于是拿男人的一根肋骨创造了女人。从此每个人最初都是不完整的，从降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寻找自己的另一半。这原不是人力所及，亦不受理性的支配，所以谁都避不开，谁也逃不脱，无论愿不愿意，在自己的路上郁郁独行时，眼神里总会不自觉地多了一些搜寻，虽然我们都明白，无论怎么走都是殊途同归，只是风景各不相同。流连忘返的一些瞬间，总有一个念头不安分地冒出来，他或者她，会在下一个眼神里，像无数次的梦里那样，如画徐徐展开，然后油壁车、青骢马，翩翩而来吗？

    细细想来生命的落脚也颇为荒凉，走过浑浑噩噩的少年轻狂，安静的时候看着自己生存的这一刻、这一点，前方是无法预知的纵横阡陌，而身后是渐渐被岁月的杂草丛花弥漫淹没的莽莽原野，无论芳香还是荒芜，我们都只能站在当下，举首遥望或者回首怅望。生命中总会有很多路口，大部分时候我们走马观花，车水马龙匆匆掠去，到头来都是擦肩的过客。等待就在身后如影随形，只是也许早了一步，那人还没有来；也许晚了一步，只看到了一个远去的背影。还好，路很长，我们有足够的理由去相信那个遇见其实早已等在一个拐角，只等你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负了青春而深居日渐喧嚣的红尘，其实有太多的诱惑。曾经无数次想象过那个邂逅会披着怎样的华服霓裳姗姗而来，我眼看着她一点点临近，然后就温润地接在手心，一切无需言语，宛如自然。而这一份传奇，甚于想象。许是我手捧墨香染指的锦文旧卷正在年华里搁浅，抬头一声叹息的当，你手拈兰花嫣然而来，然后我诧异的眼神渐次迷离，分不清你究竟是从书中走来，还是要走回那泛着水墨清华的幽风浅韵；许是你本是素颜朝天、青丝流瀑的女子，在花枝春满的月夜浅吟低唱，袅袅如缕的清音薄韵软了我流浪的马蹄声碎。这个路口的一枚枫红在季节里悠然飘落过我的面颊，落在你染了月光的素色裙裾。如此这般，你秋水般的眼神，已容不得我不驻足。一切都仿佛一个喜出望外，又仿佛在意料之中，本就是这样的情节，都是冥冥中早已安排好了的。

    终究这一份遇见还是来了，夹着二月花发的春雨淅沥。犹记那时我正坐在回乡的列车，你说“醉饮三月，梦染桃香”。我一个懵懂，恍如重逢，心灵颤过夜行千里的每一段铁轨。原来这段路途真的是我无法躲过的注定，就像火车擒住轨，是永无法改变的唇齿相依。我的生命走在自己的轨上，数载穿梭，只为到达邂逅你的这个路口，恰是我二月里春风沉醉的归途！是啊，春风沉醉，注定的春风沉醉，春风初醒，而人已醉。

    所以我欣喜得如获至宝，我用三月桃花点缀你沉沉梦呓里的宿酲如诗，铺一枕杏花，采撷染香的春露润你初醒的惺眸。最纯洁的心情在季节里开出花来，千里飘香只愿你在春寒料峭凉初透的时候，眼中依然可以有比较明媚的风景，心田里还会有一抹静日玉暖的淡淡轻烟漫拢缭绕。我想你是欢喜的，你说这一份华美还真让你侧目，其实我何尝想让你侧目。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还有一盏幽幽的暖烛和你遥遥相对，散发着这个春天最初的暖意，只想让你在眺望夜空的时候可以和这一份温度轻轻远握，然后灵犀的一段心情融融化开，是的，如此，足以。

    读你的文字，余香满口之余，我更喜欢那里面透出的一颗盈盈女儿心，那般柔软，那般水润，仿佛温暖地一握就会化进手心里。你踏着童年跳沓的节拍说翻过那座山，就是外婆家；你带着任性和娇嗔含泪说着老爸，我爱你；你用喃喃细语的温柔述说那一朵温暖如烛的康乃馨；你在年华里漫步随心，自言自语着文字、音乐还有梦……我看到一个素心如水般的女子在潋滟的春月下、在暗香浮动的兰湄慢慢打捞起自己的心事。那么用心，那么专注，那么旁若无人，这一刻，夜静，月白，女儿轻。而我，只愿就这样做一颗最遥远的星，静静地看着你一次次春满花发。

    流星坠落大地，定是因为那里有着它太久远太执著太热烈的思念。哪怕打破这份永恒，只这一瞬的燃烧也无怨无悔，所以才有了那温柔如雨的从容一坠和划破夜幕的夺目光焰。席慕蓉说，与其在崖上守望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这条路其实一直通向你，只是我不知不觉，无意识的行走牵着我，直到离你太近，我已无法躲闪的时候，只好与你撞个满怀。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那么也就不会有了所有的后来。可惜，终于还是要说，后来。后来才发现这个路口也许只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当我风风火火地到达，而你已苍老了等待。是什么样的阴错阳差模糊了守望的眼，一个握手的当，错过已然铸就。纷乱和纠结狂风暴雨般砸落，然而已于事无补。假如可以，无论风雨阴晴，无论繁华凋零，我都只想携你的手与你并肩走过凝望里的地老天荒，走过染尽沧桑的红红斜阳。是的，只要你愿意。究竟有没有一种等待，可以不怕沧桑？我的问句尚未走完那个百转千回的问号，你已用一声叹息结束了空天里叠荡的回响。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当那一叶枫红终于在脚下尘埃落定，也只有心中的怵然一痛：你我终究没有完成那个水月镜花里的神话。

    岁月送你的背影走向那一片原本就属于你叶绿橙红，我流水般的目光穿过你瘦弱的双肩，前面有暖暖的春阳映在你轻柔飘逸的发梢。我在这个路口捡起那一枚落叶，这是真的，繁华落尽，脉络才清晰可见。我想我应该高兴，至少我还可以用最诚挚的眼光送你走进那触手可得的幸福，至少我可以把这枚染尽了深秋霜红的落叶藏在日记最深的一页。那么当我白发苍苍的时候，在那一个夕阳垂地的黄昏，当我在大地散发出醉人的余温里打开泛黄的青春纪念册，一份写遍了沧桑而依旧清晰的暗红的脉络轻轻滑落，随风绽开的定是我最温暖的笑容。假如可以，请让我记起你，记起你的每一次微笑，每一颗泪滴，记起那温柔的堂前燕，记起冬夜里洁净的雪人，记起翩然飞跃沧海的紫蝶，记起暖融融的小熊傻傻地唱那一曲清亮的露歌。

    亲爱，你说走在青春的这条河，执手，便是一生。我知道我们都不轻言许诺，因为人生太重，诺言太轻。然而当你终于离去，我愿在沙滩上，在你的背影里写下一个名字，然后白首铜心，摆渡在这个离别的渡口，用我虔诚的每一次划拨寻找那隔世的容颜。今生的同船渡，只为了却前世那一段苦苦的修行，这会是藏在岁月最深处的秘密。

    亲爱，我没有告诉你，若不曾错过，我只愿你借我一生，许你一世温暖，然后还你生生世世，许我执手偕老的祈盼。亲爱，我没有告诉你，若有来生，我必将踏遍千山万水，寻找这古老的唯一，紧紧捧在手心，不离不弃，再不历经这错过的生死轮回。亲爱，很多话我没有告诉你，只想让这无言在岁月里发酵，若有一天有一丝深厚的醇香飘过你的呼吸，请你轻轻微笑，我的祝福会在你微弯的嘴角化生那一枚紫蝶，翩然飞过你生命的每一个春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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